第一次读云南作家周勇的书,是书名吸引了我。《以河流的方式》,这个书名有意思!周勇笔下的滇西风物风情,对于我来说,陌生而新奇,更是有意思。
周勇是云南九三学社的副主委,在以科技界为主的九三学社中是屈指可数的作家。我跟他有过两次愉快的交流,一次在成都,一次在昆明。他算得上苏东坡的粉丝,而且读过我们眉山本土作家刘小川的《品中国文人》和《苏东坡》。他沉稳而儒雅,不夸夸其谈,有思想,有担当。他的表达方式,新奇又新鲜。从小因为父亲在新华书店工作,我读了很多书,所以对阅读物的选择很挑剔,不迷信名家,只相信自己的感觉。但周勇的书有磁性,对眼球的吸附力很强。他的功底很深,文字在他的笔下是鲜活灵动有生命的,似一只只活泼泼自如游走的小蝌蚪,似一个个随意流淌的音符,生动,美妙而动听。
于是,跟着周勇的笔触,去登阅神秘的高黎贡山,穿越渺无人烟的大峡谷,去到那些昔日繁华热闹而今却已凋敝零落的古驿道上的小镇,还有凝固在时间里的古驿站和古渡口……我没有到达澜沧江和怒江,但他的文字让我听到了澜沧江和怒江隆隆的怒吼声。死寂的古驿道上,由远而近,你似乎可以听到马帮清脆的铃铛隐约地传来,还有沉闷的马蹄声。大森林里,隐匿林中的各色“乐手”们,每天还上演着天籁般的交响乐!
除了山,除了江,还有人。古驿道上的民间手艺人,大山里的傈僳族人,澜沧江峡谷中的老人,大特写的是一个植物猎人,英国漫游者乔治﹒弗瑞斯特。他不远万里跑来中国,在被称为“世界物种基因库”的高黎贡山幽灵一样游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走累了,倒下去,永远地沉睡在山的怀抱,与树为伴,与鸟为邻。还有燃烧的鲜花,怒放在红色的峡谷中;还有桥,横亘在怒江上空的“西南第一桥”——霁虹桥;还有散落在茶马古道上人迹罕至的残垣断壁!从刻写在千仞绝壁上的历史,你还可以看到兰津古渡千年的风霜雪雨,它昔日的辉煌与今天的衰败……
不得不承认,周勇驾驭汉字的功夫是很高的。同样的方块字,为什么在他的笔下就变得如此有魔力呢?他的思想,他的情绪,他的语言,以河流的方式,随意而自由流淌,你身不由己,随他而去。
周勇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他的字里行间,有思索,有追问。河流像母亲,养育了人类,但是人类却没有像尊重母亲那样尊重河流。近几十年的光阴,我们目睹了无数被人类伤害的河流,澜沧江、怒江、金沙江……不论是从前山谷中涛声震耳的大江大河,还是平原上涓涓流淌的小河小溪,他们曾经养育过我们的祖先,如今大多满目疮痍,遍体鳞伤!很多河流已经“失语”!就像周勇所述,河水断流,“昔日的莲花石犹如被风干的尸体面目狰狞地陈列在干涸的河床中”!那些滔滔的河流只能恣意奔流在作家的笔下!
周勇说,他曾经像河流一样随意而漫无目的地在云南高原上漫游,跟着马帮沿怒江峡谷到藏西南,从博南古道越过澜沧江峡谷、怒江峡谷和高黎贡山,最终抵达金三角北部,从缅甸北部穿越著名的胡康河谷和野人山,抵达印度的雷多小镇。他的文章没有刻意的设计,他的足迹没有既定的线路,一切都类似于河流的方式——随意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