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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年味

  • 来源:社省委宣传处
  • 作者:王莉茹
  • 日期:2014-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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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回乡下老家,看着邻里乡亲忙着熏腊肉装香肠准备过年货的情景,不禁想起小时唱的童谣:“红萝卜(胡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红萝卜一般是在腊月间挖,嚼着新挖的脆生生的红萝卜,年的味道便开始在乡村弥漫。大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制新衣、做新鞋,那是母亲一个人的事情。祭灶神、打扬尘(大扫除)、洗衣被、推汤圆、蒸醪糟、熏腊肉、做枕头粑,爸妈齐心协力。   熏腊肉   小时候看爸妈熏腊肉时,馋虫都要从肚里爬出来了!   抹了粗盐的肉装在大钵里放两三天入味后,父亲开始在院坝的一角搭挂肉的架子,我们跟在父亲屁股后面,寸步不离,有时也搭把手,帮忙抬搭架子用的小木棒或者竹筒,或者递竹篾等,然后把肉提出来挂在架子上。火点燃了,好温暖的火堆!火堆上覆盖着甘蔗皮、橘子皮和新鲜的柏树枝丫。爸妈说,甘蔗皮燃烧时有股天香,橘子皮是可以入药的,而新砍的柏丫有一股清香味儿。难怪每年一进入冬天,我们吃过的甘蔗皮、柑橘皮,母亲都要用心地积攒起来,铺在院坝里晒干,原来是为熏腊肉做准备。   熏腊肉不能有大火,所以必须有人守着。我们都争着干这个活儿,可以悄悄地扯一块肉放到火里烧了吃,那种烧肉,比煮的肉香多了,也比当下城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烤肉香多了,那种肉香是原汁原味的!   帮爸妈把腊肉吊到厨房的梁上,就像挂上一串串音符,家里即将奏响快乐的新年乐章!   推汤圆   老家过年兴吃汤圆,特别是大年初一早上起来是一定要吃汤圆的。母亲说,吃汤圆意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预示着新的一年所有事情圆圆满满。   于是,磨汤圆粉成了腊月的一个节目。在学校读书、工作时,寒假回家,喜欢帮父母推汤圆。随着双手用力地一推,一拉,沉重的石磨缓缓转动,雪白的米浆汩汩流淌,心里无比欢欣。推几转,就气喘吁吁。父亲说,你歇着,我来。我不歇,从小在外读书、工作,难得为爸妈做点家务,心里一直愧疚。继续推,累得大汗淋漓,脱了厚厚的外套,再继续,手像灌了铅,还是忍着。我知道父母扛起的这个家,岁月也像这石磨一样是沉重的,日子也是十分艰辛的,尽管他们从来不说,但我知道要如何珍惜,有机会要如何报答。   母亲做的汤圆心子是最香甜的。我们那个四合院里有的人家嫌麻烦,直接把白糖或红糖包在汤圆里,或者放在煮好的白汤圆(没有馅儿的)面上,不入味,嚼在嘴里糖是糖,汤圆是汤圆,简直没什么吃头。母亲则把花生和芝麻炒熟了,用木碓窝慢慢地舂细,然后加上红砂糖一起边舂边和匀,舂得满屋子、满院子飘香,香分子飞到别的人家,馋嘴的孩子们都跑我们家来了,甜甜地叫我妈一声,我妈便抠一坨给他们吃……,记忆中,母亲做的汤圆心子,那味道,比长大后进城工作吃到的四川著名的赖汤圆心子还香浓!而且绝对的绿色食品,没有如何添加物!   打扬尘   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是祭灶、扫尘的日子,所以在这一天或者之前,爸妈总要将家里来个彻底的打扫除,乡下人叫住“打扬尘”。父亲先到竹林里砍一大把青枝绿叶的竹丫,用够得着房顶的长竹竿扎一把笤帚。然后把孩子们都撵出屋,把家里能搬动的家具搬出屋子,搬不动的用大簸箕或竹晒垫或农用薄膜盖了,父亲或者母亲换上破旧的衣服,戴了竹编的斗笠,批了蓑衣,用手帕蒙了口鼻,开始用长笤帚把每一间屋子每一面墙壁每一个屋角彻彻底底的清扫一遍, 把积满时间的尘埃蛛网轻轻拂去,让灰暗陈旧的家亮堂起来,让一家人的日子一年一次地被刷新。   洗衣被   每年腊月,父母都要把所有的蚊帐、被子和其他一些厚实的衣物背到岷江河边彻底清洗,父亲把裤管挽到大腿根、站在小河中央、弯着长长的身躯清洗衣被的镜头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还有他被冻得像红萝卜的双腿和双手,因为有次放学抑或是放寒假,记不太清楚了,到家时,家里没人,邻居说我爸妈到河边洗衣被去了,于是我跑到小河边,看到身材高大的父亲弯腰在河中央的身影,这样大冷的冬天,河水不知道有多刺骨。事过几十年,现在想起来仍然打冷噤!我问母亲为什么不在井边打水洗呢,母亲说,院子里那么多家人每天要挑水煮饭、喂猪、洗菜,我们家这么多床被子、蚊帐,如果打井水洗,大家都没水吃了。 特别想念寒假回家躺在母亲铺的松松软软的床上的感觉,刚洗过的被子、蚊帐,散发出一股阳光的干爽、温暖的气息,那是母亲的味道,家的味道!   少小离家老大了也没回!随着在外漂泊的时间越长,越发想念过年在老家的日子,香甜的汤圆,瓷实的枕头粑,热气腾腾的醪糟,浸透蔗香橘香的腊肉香肠……还有那散发着阳光味儿的被褥,盖在身上,睡得特别踏实,特别安稳,特别香甜!   今年除夕不放假,只有大年初一回老家。乡下,才有浓浓的年味儿! 2014年1月26日于东坡故里 (作者系九三学社眉山市委筹备组副组长、眉山市政协文史和学习委主任、眉山市散文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