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读苏东坡的诗：“梨花淡白栁色青，栁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时光飞逝，转瞬间，今年的清眀节又快到了。 　　去年的清明节，好象还是昨天。85岁的舅舅和95岁的老母亲，决定要到重庆江津白沙聚奎中学去，为他们的爷爷，我的外祖公肖湘扫墓。 　　1984年，为纪念肖湘这位教育家，反清志士，辛亥革命的先驱，当地人民政府在他遗体安葬的聚奎中学内，为他修建了纪念碑和肖湘亭。母亲和舅舅过去都去祭奠过外祖公，去年他们又提出要去为他扫墓。我们都担心此去千里迢迢，怕他们的身体受不了，劝他们不要去，说我们去就代表了。母亲却不听劝说，坚持要亲自去祭奠。 　　3月28日，天还没亮明，舅舅和他的儿子和媳妇，母亲和大兄弟、弟媳以及我和我爱人，乘坐两部自驾车己奔驰在去重庆的髙速公路上。那天，天气晴朗，沿途景色宜人。髙速公路两旁的树木都吐出嫩芽，一些树上一串串、一蔟蔟地开着红色、白色、黄色、紫色的花朵。远山层层叠叠，郁郁葱葱，树冠呈各种色彩，有深绿、淺绿、粉绿。树梢有红的、红中带绿的、黄的、嫩绿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真是春和景明万物复苏！ 　　一路上我在想：外祖公为什么没葬在乐山呢？作为乐山人的我，对他的事迹也知之甚少。乐山一中百年校庆时，我才从校史中得知外祖公于1914年——1915年曾任乐山一中校长。记得儿时曾听外婆讲：她从牛华嫁到住在乐山铁牛门的肖家，公公肖湘曾把儿媳和女儿叫到一起学文化，给她们讲男女平等的道理。民国六年涨大水，街上很多地方都被淹，肖家首先搶救的是满屋子的书。肖家清贫，媳妇和女儿还要帮人做针线活赚钱贴补家用。 　　汽车在髙速公路上奔驰，过了好几个收费站。直到中午一点钟才到达江津白沙，好在天朗气淸，道路平整，两位髙龄老人都没晕车。 　　聚奎中学坐落在黑石山上，来到校门外，只见髙大的石牌坊耸立在山前，山上树木苍翠，这不凡的气势使人感觉不象学校，真象风景名盛之地。从校门往里走，看到古木参天，髙大的树上有许多鸟窩，山坡上有亭子、流水。来到校内聚奎书院外大门，见有石刻对联：“知国家大事尚可为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在书院内大门上也有一对联“惠星长聚五百里，广厦颜开千万间。”使人感到聚奎学校真是风景优美，文化深厚！ 　　聚奎书院前面是操场，下面就是占地几百平方米的肖湘陵园。髙大庄重的长方形石碑矗立在陵园的正中，碑的四面用红字刻着肖湘撰写的“讨清檄文”： 聚奎学校为白沙首义布告全川父老文。碑的前面有一块黒色的大理石，上面用金色的字刻着肖湘的简介。在石碑北面不远处还建有一座书写着肖湘亭的亭子。亭子旁有髙大的松树，陵园周围还有绿水，环境庄重肃穆，优雅宁静。 　　母亲迈着艰难的步子，率大家在石碑前敬献了鲜花，行了三鞠躬。 　　聚奎中学的校长得知我们是肖湘的后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他说重庆当地各民主党派都曾来祭奠过肖湘，还送给我们聚奎中学文史资料。看了史料和碑前的简介，我对外祖公有了更多一些的了解。 　　肖湘祖籍四川荣县，生于1875年，1918年去世，仅活了43岁。1904年留学日本，在东京弘文师范求学。1905年加入孙中山组织的同盟会。1906年回国从事教育和反淸活动。他大力宣传民主革命和进行武装斗争。1907年在荣县发动武装起义失败，被清政府追捕。1909年初，男扮女装逃到白沙聚奎中学任教。 　　1911年11月17日，为响应武昌起义，肖湘起草了“讨清檄文”： 聚奎学校为白沙首义布告全川父老文，刻板印刷，到处张贴散发。1911年11月18日，肖湘举着他用丝茅草蘸墨书写的“反清义旗”， 同邓鹤翊（时任保路同志会，江津分会会长）一起领导白沙首先起义反正；然后挥师江津城，三天后江津反正；又三天重庆反正。白沙首义壮举，为川东之先。 　　肖湘不仅是一个革命者，还是一代名师，深受人们敬仰。在聚奎学校，他改革当时陳腐古板苛刻的规章制度，提倡新学，主张学生自治，以活跃学风。他向师生灌输民主革命爱国的思想。他不仅发现人才，还大力培养人才。他培养了吴芳吉这样优秀的教育接班人和著名的诗人，他在师生中享有崇髙的威望。 　　重庆反正后，肖湘又奔走各县进行革命活动。1912年民国成立后，仍返回江津任教。之后，他曾任过乐山一中和遂宁中学校长。还曾调任省教育厅工作。1918年，在江津中学任教病逝。这期间，民国虽巳成立，但军阀混战，中国黑暗如故。肖湘忧国忧民痛心疾首。文史资料记载：“肖湘痛心囯事，淡及时局，经常泪下……是年冬病故，殁前五日，因怀念吴芳吉，曾寄诗一首： 　　劫火横烧己上眉， 　　笔花舌剑尚纷驰。 　　狂涛万派无南北， 　　朽骨千年有是非。 　　名士望尘先膜拜， 　　老夫余泪向谁挥。 　　每当感慨悲歌日， 　　一念英才一解怀。 　　肖湘去世后，邓黎仙主持治丧，江津中学师生追悼三日。1919年，聚奎师生为了纪念他，迎葬遗体于黑石山 。可见当时的葬礼非常隆重！这时我才明白了外祖公的坟为什么没葬在乐山？因为这里有着川东父老、师生们对外祖公难以割舍的深情厚爱！ 　　我们要离去了，我黙黙地站在碑前，心里充滿了感慨。经过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国家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您的遗愿早己实现。如今人民富足奔小康，徜若您英灵有知，定会含笑九泉！国泰民安了，人们没有忘记您，政府为您建了这样的纪念陵园，让您安静地在这里听着松涛声、鸟声和读书声。您为国、为民、为子孙后代奋斗的精神，后辈们还将永远地继承下去。外祖公安息吧！ 　　为纪念聚奎中学的创始人，肖湘的革命盟友邓鹤祥、邓鹤丹，我创作了松鹤图，书写了肖湘在殁前五日，怀念吴芳吉，所写的诗一首寄给了聚奎中学，以表对先人的怀念之情。 　　杨玉琪 女 四川省乐山髙等职业技术学院教师，九三学社会员 四川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理亊。著有长篇“文革”史诗小说《十年河西》，今年在凤凰网主办的首届原创文学大赛中获得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