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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日,初夏的早晨凉爽又舒适,85岁的赵纯辰起得比往常更早一些,他吃力的从墙角搬出一个大箱子,从箱子里的牛皮纸袋中抽出一摞厚厚的文稿,踱到窗前,一只手微颤着把文稿拿得老远,借着漫过窗户的晨光,慢慢翻阅起来,老花眼镜中仿佛闪烁着50多年前的时光。……手机报时9点整,赵纯辰才恍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这是九三学社德阳市委举办的“结对子”活动约定的集合时间,支社的年轻社员已在楼下等待接他。
今天,跟赵纯辰一样参加本次活动的还有82岁的陈铁成、81岁的王启德,他们与九位“70后”、“80后”社员,按“一老二少”的方式分成三组结成对子,老同志口述三线建设时期以来的工作、学习、生活,回忆半个多世纪以来的曲折历程,重温那段燃情的岁月,年轻社员负责记录。
图1 王启德(左二)、赵纯辰(左三)、陈铁成(左四)
九三德阳市委成立于1985年7月。八十年代入社的同志到现在,已是年事已高,耄耋之年。这部分老社员的人生经历,他们在困难年代、动荡年代为国家建设甘为孺子牛的精神,他们不畏艰难的豪迈气概,他们对九三学社的拳拳之心,以及对中共领导下的多党合作的和政治协商制度的实践和贡献,都是德阳九三全体社员的宝贵财富。及时、准确、完备的把这些老同志的经历、感悟、成绩记录下来并予以光大,薪火相传,是九三德阳市委一个时期的重要工作。根据国华主委的提议,九三学社德阳市委于年初提出开展社史教育“结对子”活动:以“结对子”的形式,由年轻社员与老社员的对话交流,老社员讲述社史社事,人生经历,年轻社员记录,音频视频资料予以保存,文字资料结集成册,作为史料保存。同时,年轻社员在活动中受到教育,得到启迪。现在,这个活动已在全社全面展开。
二重支社结合德阳市政协提出的“口述德阳三线建设”的工作需要,并围绕九三学社德阳市委主委汪国华提出的“尊重、珍贵、珍惜”的主旋律率先启动“结对子”活动,并得到了彭建(九三学社德阳市委的第一任主委)、杨振华(二重支社第一任主委)等老社员的支持与鼓励。二重支社参加过三线建设的70岁以上的老社员现有25人,占支社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这些老一辈的二重九三人不忘初心、报效祖国,为中国二重发展、为三线建设、为国家机械工业发展作出过重要贡献。这次“结对子”主题活动,将通过学习老一辈社员艰苦奋斗的历程、默默奉献的宝贵品质,用他们的励志故事、创业豪情、敬业精神去激励年轻一代社员继承和发扬“学以致用的传统、敢于亮剑的精神、相亲相爱的友情”支社文化,不忘初心、努力工作,继续为国家机械工业事业和打造德阳“重装之都”无私奉献。
不一会儿,老中青三代社员都陆续来到了约定地点,老同志们见面互致问候,充满温馨。组分好后,一位年轻社员惊喜地发现,与自己结对子的老社员竟是同一个部门的!——二重建厂迄今六十年、四代更迭、员工几万、部门层叠,能遇到自己还没进厂时就已退休的老前辈,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活动就在这样融洽的气氛中自然而然地拉开了序幕。
图2 市政协文史委主任杨轻抒和九三学社二重支社主委陈昶分别介绍“口述德阳三线建设”和“结对子”活动的重要意义。
随着老人们的娓娓讲述,时光悄悄地回到60年前,回到三位老人血气方刚、满腔抱负的年代:1958年,时称西南重型机械厂的二重拉开建设大幕,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从部局机关抽调的干部,老厂和地方支援的工人,新吸收的大学毕业生四万多建设者浩浩荡荡地来到德阳,投身到当时国内规模最大的重机厂建设工程中。赵纯辰、陈铁成、王启德就是这支建设大军中的一份子。
王启德,老家在浙江,1961年毕业于北京钢铁学院炼钢专业,本着学以致用、报效祖国的想法,服从学校分配,来到了二重。陈铁成,祖籍上海,是中国第一重型机械厂支援二重的技术人员,1965年夏天,他正和一重的同志一起在北京出差,突然接到四川德阳二重的调令,就毅然接受组织安排,出差回厂后自行做了两个木头箱子,装上书籍、裹上衣被,踏上了远到四川的火车。说到刚到德阳的情景,最时髦、最浪漫的要数赵纯辰。
“我是闪婚加裸婚到的德阳”——说到这里,赵纯辰的声音高了几个分贝,旁边小组的转过头来好奇地都把他的故事听了去。赵纯辰将他的故事细细道来,“我61年1月24号结婚,2月4号调配到二重。结婚的时候,连女孩的面都没见过。介绍人是同事,拿了女孩的二寸免冠照片给我看,我也没恋爱经验,介绍人说好,婚姻大事就这么定了。结婚也没有仪式,更没有房子,两个人就这么一穷二白地转到了德阳”。他告诉年轻社员说,闪婚、裸婚,那都不是事儿,婚姻最重要的是理解和包容。其实赵纯辰在调到二重前,已经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是老厂的骨干,已先后在沈阳重型机器厂和第一重型机器厂从事设计工作,精通俄语并被公派到乌克兰重机厂设计院学习先进的轧钢设备设计技术。他放弃原有单位良好的发展机会,服从调配来到德阳二重,他说,那是服从国家需要。
图3 正高级工程师赵纯辰同志介绍年轻时期的得意之作
简短的几个字,“服从国家需要”、“学以致用、报效国家”、“服从组织安排”,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为这一份纯粹的初心,他们为三线建设的新工业布局,为德阳的建设发展,抛洒汗水、燃烧青春、大胆开拓、默默奉献,博得史书简短一笔,获得胸前勋章一枚,换来满脸皱纹和日渐稀疏的白发。
《第二重型机械厂厂史(1958-1988)》有这么一句话“二重的科技人员,为研制(葛洲坝水电站)17万千瓦水轮机组不锈钢叶片付出了辛勤的创造性的劳动。……王启德、丁梦兰负责编制炼钢工艺……”。这一句话的背后,藏着王启德五年多的不懈努力。王启德现在仍清晰的记得,“当时葛洲坝不锈钢叶片加工后重量为42吨,加上加工余量和冒口,铸造钢水重量在60吨以上,这在二重甚至国内外都是首次。我先后到山西太原重工、哈尔滨电机厂等学习不锈钢冶炼技术,火车上只能坐硬座,随地一躺就是两三天车程,在兄弟单位一扎进去就是半个月。整个技术准备过程都花了一年”。终于,1978年一次性合格生产出第一个不锈钢叶片,1980年初全部完成葛洲坝两台17万千瓦水轮机组8个叶片。说起炼钢,炼钢专业的王启德相当自豪,1965年到1976年间,王启德在电炉车间从事炼钢技术准备、记录和配料工作,十年间,经他手记录和配料的钢水,没有出过一炉废品,车间悄悄流传起“王权威”这个外号。问起他其中的诀窍,王启德说一是要有责任心、对质量要谨小慎微,二是积累实际经验,虽然他是大学毕业,但多年深入到车间实际作业为他沉淀了理论联系实际的丰富经验。
图4 高级工程师王启德同志回忆初到德阳时艰苦的环境和生活
随着时间推进,口述历史活动接近尾声时,陈铁成从环保袋里拿出一个富有年代感却一尘不染的盒子,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打开盒子,出现一枚锃亮的“全国机械工业劳动模范”的勋章。陈铁成讲起了这枚勋章的来历,“我是95年退休,这枚勋章是我退休前几个月才拿到的”。辛勤工作一辈子,退休前才获得一枚认可他辛勤劳动的勋章,从65年接受组织安排到二重,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陈铁成没有一丝埋怨的情绪,他继续回忆着退休前十年的经历。“1981年,随着计算机的发展,数控机床在国内刚刚出现,由于我懂工艺、懂操作、懂流程,有着丰富的机床加工经验、具备理论水平和一定的英语基础。厂里相关领导准备着手进行二重第一台5×17米数控铣镗床的先期技术工作。年近50岁的我临危受命,任务艰巨,责任重大。5×17米数控铣镗床的投入将是二重最精密、最大型、最稀有的冷加工部管设备,漫漫等待了24年,感慨万千。1985年,由我带队,二重一行七人到西德科堡公司进行了为期90天的海外学习,回来后组建了厂内首个数控组(后工艺研究所数控科),我先后担任项目负责人、培训讲师和主任工程师。经过一段时期的摸索、实践、总结,二重使用数控机床进行产品加工越来越多,同时,二重的数控机床加工水平走在了国内前面,太原重工、株洲机车厂等厂家派专人来二重学习取经”。十余年的付出和卓越贡献,为陈铁成赢得了他理所应得的荣誉。95年退休后,陈铁成接受厂里的邀请,发挥余热,进行数控知识的培训,连续多年担任二重职工大学的答辩老师,辅导学生的毕业设计。回忆起自己的过往时光,陈铁成说自己没有辜负领导、同志们的期望和这份工作,作为过来人,看似艰苦的经历,但一切都值得!
图5 高级工程师陈铁成同志展示全国机械工业劳动模范奖章
动情讲述、侧耳倾听、认真记录,第一期“结对子”活动从早九点持续到下午五点,大家意犹未尽、依依惜别。发黄的老照片,历久弥新的老歌曲,让岁月留声机再次回访那不悔的青春、燃情的岁月,娓娓道来的是,一人一个故事,一人一段传奇,鲜红的奖状,铮亮的勋章,印鉴出一片纯粹的初心。第二期活动,我们能有幸聆听的,又是怎样一段旖旎或俊逸.....